寶路

作为应试教育失败者,我会热衷带着镣铐左右横跳。





μ'sic forever !

【海鸟】换 番外

“未来数天仍是炎热,提醒市民注意防暑,中午减少在室外的活动……”

电视里的女主播喋喋不休地一天三次重复强调恶劣的炎夏天气。季风气候带来的高压控制下,是暴风雨前将至未至的苦闷高温,让人的情绪不知不觉间也达到了烦躁的顶点。

对于园田海未来说,就是把一张又一张的稿纸搓皱然后抛出优美弧线投入纸篓。

写作并不是她的主业,但是作为一个才华横溢的大学讲师,文学和各种技艺的修养都是必备的功课。

她每天都在认真地进行各种修炼,遵循家中的叮嘱,即使拒绝继承园田道场之后仍是如此。

之前是为了砥砺自己,之后,是为了抵抗别人。


每天进行着三点一线间的规律生活,这一点比起以谨慎严肃的混血学姐还要过分,如果说绘里带着yuri的生活很长时间内是封闭在小圈子内的,那海未可以算是自我隔绝外界的枯燥乏味。

她并不反感这种乏味,相反,还必须,必须得保持着这样的心态。

人既然已经长大了,就必然要确定自己存在的角色。一旦确定了,就最好不要轻易改变,否则就会给周围的人带来麻烦。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复杂的,情绪……更是一种不知所以然但又影响至深的东西,海未无法掌握,于是敬而远之。


她再次把已经写到一半的稿纸撕下,把清丽隽秀的字迹揉成蜷曲的形状,然而抬起了手肘。

“啪。”

不幸地,纸篓上起尖的一座小山终于承受不住新的外力而崩塌,从上而下纷纷滚落了之前被抛弃的半成品,然后在变成了一地不得不去处理的麻烦。

完全和现实一样。


长久以来,海未都是一个不擅长表达自己的人——或者讲,不擅长直接表达自己的人。纵然在年轻时代就已经拥有多首自己填词的大热歌曲,小诗发布出来,也收获过不少好评,但诗也好词也好,没有一句直白地表达过自己对某个人的感情。

用尽了全力,也就只做出了在那个人要离开小团体出国时跑去家里说了一句“我明白”,用尽了全力,也就只写了一首充满着隐讳花语的合唱歌,一同出现在舞台上,连一个对视都不敢。


像穗乃果那样任性地直接抱住说留下,做不到。像个子娇小的前辈一样,当着所有人的样子和爱人牵在一起无视旁人侧目,做不到。像紫发的姐姐般的人物,竭尽了全力追逐过了之后,坦然地承认自己输了干脆地离开,她还是做不到。

园田海未,28岁,未婚未恋,大学讲师,名门之后,技艺等身。

面对你,只有一串的做不到。


然而情绪是无法处理的,也是无法逐年消减到平淡,这些没有结果的过往,越是没有得到就越是随年岁变得稠密,到最后像满筐倒不掉的废纸篓一样,从峰顶崩塌。


南小鸟给了她十年,她也只做到了“不改变”,然而不改变,也是无法前行的。

明天就是十年之约的期限,她连一份正式的表明自己的心意的手书都还未完成。因为心底并没有浮现出最后的答复,手又怎么可能先于理智行动。


——“我觉得……海未你还是没有必要硬把小鸟割裂开来看。”

前不久拜访前辈家时,金发的学姐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那时的混血儿披散着刚到肩胛骨长的金发,比起前几年充满着单身女性的强迫自己装备起来的硬气,如今的绘里多了几分恬淡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受午后阳光打进敞向园子的玻璃门太过生活气息的色调造成的错觉,还是错觉的本身就源自绘里凝视着远处忙碌准备茶点的另一位女主人的目光。

原来天蓝色可以是暖色。

恍惚间简直有种命运般的定数感,同样有着蓝色代表色的自己,却是一团化不开的忧郁的海蓝色。


怎么能做到不割裂呢。

如果不分开,怎么能确认自己喜欢的是一同长大的她,还是懵懂成年时越发可爱动人的她。

正是因为南小鸟是一位于朋友于恋人都无法挑剔的人,所以才更加地觉得因为“童年玩伴”这个身份就受到了她的垂青的自己,就像参加了不公正竞赛胜出的行贿者。


——“如果海未酱还需要时间的话……小鸟愿意等喔?”

第一次告白被自己太过惊愕的表情所拒绝,呛着眼泪却仍是笑着的女孩,这么说道。

然后彼此心照不宣地瞒着另一位挚友升入共同的高中。


——“所以,还是不知道答案吗……不是拒绝,也不是应允,是吗?”

第二次告白仓促地发生在被情人节的粉丝来信淹没的时候,日渐变得更加明媚动人的女生眼神平静,声线颤抖,清理完自己的柜子,又默默地拿过了一封画了羽毛的信封,无奈地塞在海未怀抱的一堆来信中。

——“真的不知道小鸟会错过多少年的本命巧克力啊……”

她转身离去,并不愿意再看一眼混在太多相似的少女心之中的自己的那颗。


——“知道了。”

到第三次,最后一次,就只有这么一句话了。

三人一同的学业走到最后一年,海未也并不知道穗乃果是如何知道她和小鸟之间的尴尬的,爽朗的橙发小领袖最后也只是皱着眉笑了笑,轻松地在另一个人缺席的情况下安慰地拍拍大和抚子的肩膀。

——“既然是海未酱和小鸟酱决定的事情,必定是比穗乃果想说的要有道理的。”

海未苦笑,这个他们一直照看的孩子,看来并不知道私底下自己几番腹诽,甚至生有嫉妒。

嫉妒这种阳光下毫无阴影般的敢作敢为和敢爱敢恨。


哭也好笑也好,终归只有敢跳出那一步的人,才能享受到当中的滋味,而最后的自己,也还是终于等到了那朵银莲花都错过了花期,才认清了自己呐。


哒——

除纸笔外收拾得几乎没有杂物原木桌面传来细碎的响声,她才愕然地发现不具名的液体正迅速地从自己的侧面滑落。

眼神往下扫时才发现,稿纸上已经积了不少清澈的泪水。

她不知道自己在感叹什么,可能仅仅是怀念那些还可以依藉闺蜜情分靠肩午睡的时光,可能只是回想起天台上背对背歇息躲避毒辣阳光而眯了眼,也可能。

是意识到了,必须还以小鸟一个交代了。

已经从密友变成普通朋友,再走下去,也只会越来越生疏,到再也无法获得你的消息,彼此怨恨,再耽搁下一个不应该的时光,不是吗、

人活在这个世上,一旦走进了成年的世界,就要找准自己的角色,不然的话,会让他人无所适从,造成更多的麻烦。

海未静静地闭上眼,从眼睑上经由浓密的长睫把泪水全数逼出,再见的话,就不要流泪了,好好地把一切都说清楚,然后交由她来决定吧。


南小鸟看到那个修长瘦削的身影时,正好也是午后。

二十年前差不多的时分里,她和穗乃果一起伸出手把这个躲在树后的胆小鬼牵出来,再然后,她看见了无数次这个胆小鬼把自己护在身后的背影。

一直都觉得那个人的背影比正面亲切,曾经也有想要亲密地拥上去的时候。如果可以一直这么三人同行地走着,小鸟会觉得这种是已经足够的。

然而心思细密的女孩很早就意识到,这种日子总是会结束的。

会有再也不能拥抱的时候,会有再也不能牵手的时候。

——大学时再一次踏入海未的班级时,旁人的目光就这么说明的。

直到她现在重新抬头,在这间母亲曾经面对着他们九人的办公室里,只剩这两个相识二十年的旧友静静地对视,她就清晰地再次被提醒了。


她一直都是最清楚海未的人,知道她的细致程度如同她知道自己的。

闭着眼也知道这个最是理智到了极点却又傻气到了极点的人,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却又让自己空等了这么多年的,还是当年的胆小鬼般的恋爱练习生会讲出什么。

——不能在一起,因为这样的自己不能给予小鸟幸福。

——即使已经证实了,不是作为“密友”的喜欢,而是恋人的喜欢。

掩饰和压制,对这个从小修炼内心的武道家的孩子,早就不是陌生的事。


南小鸟笑着,既不打招呼,也不开口说话。

直到海色长发的人开始紧张到呼吸急促。

“小鸟知道的哟?海未酱会说些什么、”她站了起来,亚麻色的长发已经及腰,然而脸上依然还是少女时习惯的甜腻的笑意。

好像这些年的生疏都只是一个一日间的斗气游戏,现在游戏结束了。

她走近了海未,距离就刚好到身上的味道传达得到为止。

“小鸟……”

“但是这次,我不想再听了。”小鸟伸手捂住海未的嘴,没有用力,全凭自觉。

但是从小养成的习惯让后者还是无比熟络地按照小鸟的意志行动了。

“这一次,换海未酱来听小鸟说吧❤”

小鸟笑着,伏到了对面的肩。



评论 ( 5 )
热度 ( 172 )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寶路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