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路

作为应试教育失败者,我会热衷带着镣铐左右横跳。





μ'sic forever !

【绘希】光

“绚濑桑,对不起今天我来晚了。”
我正在看书,病房门在规律地被敲击后轻轻拉开了一线。我不喜欢被打扰,尤其从住进来之后,所以小松小姐格外注意。
“没关系,请进吧。”
我把书签别好,然后把病床的移动桌子叠好——我要下床,虽然有点费力,但我仍然不希望以这么孱弱的姿态面对陌生人。
小松过来轻轻地扶我,我们就落座到独立病房窗边的小桌椅上,面对面坐下。
今天还没开始输液,我久违地活动一下双肩和手臂,老实说,躺着其实相当费劲,并不比活动舒适多少。
会有这种懒到极致的想法,大概我也快要走到尽头了吧。
这种感觉我当然不会说,只微笑颔首示意小松可以开始。
早点开始,早点结束吧。
“请稍等一下……”她略带苦恼地摆弄着录音笔和缠绕的耳机线,又摊开笔记本。
我早年也学过速记,便心不在焉地瞄看她到底记了什么——密密麻麻的。
在还没仔细辩读——因为多年不任秘书,我还是需要点时间——在认出简写符号之前,平假名书写的,那个人的名字,轻易地认了出来。
原因可能是小松着重地圈了圈,又或者是和周围的符号相差很大。人总是先认出自己熟悉的部分的。
我顿觉泄气,方才呼吸到新鲜空气和活动的好心情也一泄而尽,背脊又落回椅子上。
“绚濑桑?”
“唔,开始吧,好像还剩两天了?”
“是啊……”小松被我问得一愣,随机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西木野医生说谈话时间最多只能一周。抱歉,看来给你带来麻烦了。”
“麻烦的事情多了,你不用这么说。”
我的话很打击人,但是我确实希望早点结束这件事。
我也听真姬说过这位貌不惊人的女性的事迹,听说她帮助过诸多疑难杂症的心理或精神病患者,虽然她自己更喜欢自称“记录者”。
但是我不想痊愈。
从体征和各种表现来看,我到达尽头的日子已经渐渐近了,我不希望再从中生出枝节,而她却在这个时候找到我,我很难放开胸襟去接受。
不过无疑小松是很有经验的交流者,她仍然保持着放松的表情,应该是毫无表情,声线也很平稳。我感觉到她把自己气场尽力地压缩了,情绪、声音和一切都不去表现。
对别的患者可能很能帮助他们引诱出倾谈的感情,而我,非常抵触这点。
“昨天谈到……”她一边选着圆珠笔的笔帽,一边指着笔记,“0X年东条小姐结婚了,您在俄罗斯没有回来。”
“嗯,那年莫斯科暴雪,航班全部被取消了。”
“您想去的?”
“没有理由不去吧。”我有点不满她带引导性的问法,“我们是认识了十年的朋友了。”
“你觉得惋惜吗?”
“也没什么特别惋惜的,婚礼很成功,我听其他朋友说了。”
她点点头,又写了什么,我则无聊地看阳台外的景致。二月底了,楼下的草地都开始染上绿意。
“为什么东条小姐不在六月结婚?”
“什……”我忽然把头转回来。
我和她谈了三天,这是她少有的没有逻辑的问题。我瞪大眼睛望着她,希望看出她心虚的样子。
然而很显然她没有,只是同样地看着我,一本正经地等待我回答。
沉默之下,录音笔空转发出细微的电流声,让我有点烦躁。最近因为她的到来,我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了,住院之后的平和好像又被打破了,这让我稍微有点不安。
“嘶,你这问题有点奇怪,这事你该去问她,为什么来问我?”
“你们在高中期间录制的节目里,有过关于婚礼的讨论吧?我是想知道您是不是对此有什么看法。”
小松依然不愠不火的,我真的不喜欢这种态度。而她搜查资料的细致程度也超出了我的想象。
“没有看法,我不知道。这是她和她丈夫的事情。”
她听了后,又写了点东西,一边让我继续叙述下去。
而我已经失去了一开始讲述的新鲜感,但毕竟答应了,我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回忆数年前到发病的日子。
“那时我仍然留在莫斯科工作……”


我记得相当清楚,那之后的两年,我就得知了希重新出来工作的消息。
她的丈夫据说是个年轻的富商,我以为她会直接成为全职太太,诞下孩子什么的。
这个消息由妮可打国际电话跟我说明,我还专门问询过原因。但因为妮可也语焉不详,所以我也就没有深究下去。
同年年底,工作调动的关系,我就返回东京了。


“工作调动?”小松忽然抬起了头。
“对,我被任东京区的区划经理了。”我提不起兴趣,却也不愿朝她意向走,“亚里沙也不愿听从家里的劝告,我为了照顾她才搬回来的。”
她好像不甚满意地皱了眉头。我心里暗笑,清清喉咙继续说下去。


回来后,当年的缪斯众自然也有聚会,我在聚会中再见了希。
她的境况不好,我便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我所在的东京区会社还是新开办,需要的职位很多。
她说不需要,我也就没有问下去了。


说到这里,我停了停等她记录,没想到看见她根本没有往下写。
“怎么了。”
“没、”小松难得地露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笑容,她拿着笔顿了一下,“您继续吧。”
“那段时间因为新业务,我非常忙。和大家的联系也断断续续的。”


我继续推动着回忆的齿轮。
后来因为要给亚里沙和雪穗安排出国的事,我和穗乃果海未小鸟他们有几次接触,才知道希已经考虑离婚的事,她本人也已经找到了新工作。


“您当时是什么看法?没有追问原因吗?”
“没有。”我摇摇头。“我没什么立场讨论这个,他们谈及,我就听。如果她需要帮助我会给的,但是很明显不是。”
小松又写了几行。
这时门又响了,护士进来给我输液。我示意不需要回床上了,我想就这么晒晒窗边的太阳,他们就把输液架摆在我椅子后边。
手背已经没几处可以下针的地方了,看起来稍有陌生的小姑娘有点为难,另一名我熟悉的年纪稍大的护士长笑着和我说。
“绚濑小姐,还是我来吧?”
她是个三十多岁的温和女性,戴着口罩,我是从她眼底的弧度看出她的笑的。
我笑着点头让他们下针。
小松似乎是第一次看见这情景,因为她平时是下午才来的。
“好了。”护士长把胶布贴好以免针口裸露,又轻轻按住我的手背,她的手心非常温暖,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今天晚上,还是要好好进餐,由我来配餐,不让您吃饭堂菜,好吧?”
她的语气有几分婉求,因为我实在没什么值得这位优秀的年长女性尊敬的。除却她可能出于母性的原因,大概还是因为我和院长非比寻常的关系吧。
“那就麻烦您了。”
想起来,她的模样有几分像我母亲年轻一点的时候。最近几年,因为我和亚里沙先后的叛逆,她早就不复当年的温和了。
直到两位护士退出去,小松仍有点发怔。我也不开口,好一会儿,她才微笑道,“绚濑桑,真的没想过重新出去走走?”
“唔,”我望着楼下的草坪,“我不排斥运动的,只是有些勉强。”
说来,我并不是抑郁寻死的那类病,准确来说我的心态还比医院里其他病人健康,我只是在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就好像一辆车已经开到了目的地,乘客该下车一样。这是很自然的。
我的身体、我的心境都无不在提醒着我这件事。唯一不足的是(或者说是真姬他们不能理解的是),我没有像其他濒死的人一样去露出挣扎那份丑态而已。
我也不否认世间还有很多美好。
但只是,现在的我,看一切都如同隔窗观花,我触及不到那些乐趣了。
我望向小松的微笑已不像刚才那般带着戒心,大概是渐到正午的阳光软化了我,又大概是,我对于她可能动摇我的话已经不再那么忌讳。
“您还能继续吗?”她问。
“当然,剩下的不多了,让我们快点结束吧。”


那段时间,我大概是太忙了,一个月也休息不到一天,电话也是24小时接通,因为和莫斯科有时差。
身体开始变差,脾气什么的,控制不住。
很快我就发现有危险的倾向了。
那时我第一次和真姬讨论这个问题。起初以为是压力太大的焦虑,后来认为是抑郁。她敦促我到医院彻查,但我没有时间。我只好叫她直接开药。
后来,我收到了希的邮件,又见了一次面,她决定来这边帮我。
我非常开心,那几乎是我毕业以后最开心的一年。虽然压力很沉重,但是希的辅助工作相当出色,又有早前的默契。
形势好转,我的病情渐渐稳住了,抽时间去了检查,也有服药。那一年,会社正式走上了轨道,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扭亏为盈了。


小松一直严肃地记录,看来对于有疑问的,她也选择略过了。我也乐得继续下去,早点结束这场回忆,对我们都有好处。
因为接触太多负面心理而入住病房的精神科医师也不少。所以一开始,我是拒绝这番记录的。但是真姬认为这可能对我有帮助。
如果有的话,大概是,能够最后一次唤起我对这些事的回忆吧。


“后来呢?”
“唔,后来。”


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希的丈夫就找上门来了。希没有成功从法律上解除婚姻关系,两人当时还仅仅是分居而已。她丈夫坚称希在公司有不正当的关系,几次三番闹到办公室来。
我通告了安保人员,也寻求诉诸法律,你知道,我们的好友园田就是律师。
但首先坚持不下去的是希。


“在她离职之前,您跟她谈过吗?能不能说一下。”
“当然,”我点头,同时脸部有些无意识的抽动。会这样说是因为看见小松的神色明显地变了,我努力地平复了一会,才继续下去。“我恳求她留下来,也承诺会帮助她摆脱这个男人。”
“您……没有问过她为什么会才结婚两年就要离婚?”
“我说过,这事我管不了……”我忽然拉高了音量,“我只看见了结果,结果就是她还是回到我身边了、这还不够吗?”
小松似乎答不上来,一直半张着嘴。我觉得胸中有股邪火,烦躁地站了起来,尽管行动带来的痛楚和不适很严重,但似乎这些都被我的火气压下去了。
“绚濑桑……”
“等这一天多久了!我为什么非要问这么多?彼此都认为麻烦不是吗?如果感情会带来困扰的话,那就不要谈感情,我只想她留在身边而已啊?”
我大张手臂,忽然一阵刺痛,才发现自己忘记了还在输液,针头被我拽了出来。
“绚濑桑!”


这也是我们当初分手的原因不是吗?
因为无法面对自己,无法面对未来。
我知道已经失去的都无法挽回了,而如今都已经退而求其次到不问究竟了,到底还能要求我怎么样,才能留得住希?


我的胸膛像被烧焦了的木炭一样,又被自己提出的话一股子泼灭,连最后的火花都一闪而逝。
四肢和内脏都传来报警一般的疼痛讯号,我却还兀自站着,定定地看着小松。
她已经被吓得不敢动了。
不多时,房门外的红灯无声地亮了,几个白色衣服的人悄悄地围在了门边,然后是红色的发顶,不消说,是我的友人,最后仍未放弃治愈我的西木野院长。
但是他们谁也没敢进来。
我又重重地坐回椅子上,再也不看一眼小松。
“你出去吧。”
病房里回荡着我自己的喘息声。


自那之后,有一个多星期,都没有人来拜访我。亚里沙依然在到处打听我的所在,我仍然要求真姬替我保密。
离去的日子快到了,我不想为此继续伤害我年轻又感性的妹妹。作为姐姐,我能留给她的不应当是这种难看的回忆。
但我也并非什么都不做。
我把叮嘱的事情都列到了邮件里,设定发给雪穗,希望她能照顾好亚里沙。而关于父母的事,只要活着,总是有希望的。(但是显然我无法做到了)


给旧友们就只有简单的道别了。而工作的事情,早在入院前就已经交代妥当。
这些都分门别类设置好,等我一走,真姬会负责发出去。
想了很久,我一个字都没有留给希。
我给她的伤痛太多了,无论于我于她,都不值得再为这一次离别痛苦了。



等这些事办完,又已经过了小一个月。令我颇感意外的是,妮可在结束掉上一轮的工作,亲自过来了。
一开始,她明明是最不愿意来见我的。
“你不好奇那个小松小姐到底给了你什么结论吗?”
她坐在我身边削苹果——她自己吃的,这个星期以来我每天已经连一顿饭都吃不下去了,流食也常使我作呕。
但随着进食减少,精神反而更清明了。
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情绪也很少再波动,有些指标反倒回升起来。
她和真姬很艰难才接受了我停止用药,只维持必要仪器的要求,现在完全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但毕竟是在艺能圈浮沉多年的人,妮可也最快看开,趁着长假,天天过来陪我闲聊——“这叫补充上前几年你忙得没能和我们谈上两句的空白”,她这么说。
我还取笑她是不是要聒噪我聒噪到死。
“能有什么结论……谈崩了然后另一个我出现了呗。”我嗅到一丝苹果的清香,然而她已经嘎嘣一声咬了一大口了。
“我说绘里你是不是管理层当久了,说话很没趣。”她故意似的,发出好大的声。“她说要把你发病的时间提前到希结婚那时,还说你至少存在三种人格。”
妮可玩味地停下看我的表情,又说小松的发现。
小松翻查了我的工作笔电,又找了不少关系者核实。
原来我调回东京来,是自己申请的;而希,其实也是半强迫到身边来,并不像自己认为的只是提供帮助。只不过那时希没有贸然答应罢了。
大概那时已经病得不轻了罢。
其实我还挺为当时自己还没有放弃而沾沾自喜。但如今,好像已经太迟了。
“就是一百种又怎样啊。”
我好笑地看着她。
“说什么反抗者、说服者,中和什么的。反正真姬听得眉开眼笑,还说同意她把最后一次见面的时间推后。”
啊——?
我张了张嘴。
“你想说那时都不知道你还活着不,是吧。”妮可又标志性地翻了白眼。真同情她的粉丝,你们的可爱正能量偶像其实最爱打击人了好吗。
我仍然愣着。我原本以为这位“心理评定师”也就是个以记录心理病人状态、抓笔杆为生的闲人而已。也为的这个原因——她不是来“治疗”我的——我才破例接受了她的访问。从一开始,从离开希,从恋情死去、我把与希有关的一切割裂出生命的时候,我就已经放弃了。直到事情出现转机——希的婚姻破裂——而萌生出来进行拉锯的“我们”,只不过在最后挣扎而已。因为一切,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了啊。
“你啊。”妮可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又从身后拿出一个来,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知不知道用死来让别人记住一辈子很幼稚啊。”
我怔怔地看着那个红得可爱的苹果,没有回答上来。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从妮可说完的那日之后没多久,小松小姐说过的最后一次见面就到了。
可惜好像还是没有赶上。
此时我已经因为呼吸过缓被送进了ICU。小松换上了无菌服才被允许进来的。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希。
这个我爱了一辈子的紫发女人。
戴着氧气罩的我无法回答任何问题了,最后一次谈话在各种意义上是失败的。但我还是很高兴她遵守了最后的约定。虽然我没有料到她会找到了希。
小松对希不知道耳语了什么,朝我点点头,就走了出去。为了避免仪器影响,录音笔也不能用了,但这场访问本来就注定不会留下什么,毕竟我是连氧气罩都无法脱下。
希坐在床边,我倾着头。那日之后我基本明白了自己的情况。但是我不知道希了不了解我的病,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出于对前女友的人道关怀,才出现在这里的。毕竟伤害她、抛弃她的绚濑绘里,就是我,是无法狡辩过去的现实。
后来出现的反抗者让我情绪失控,说服者让我身体机能渐止,走向死亡。而现在的我却清晰地感到,每一个我都在欣喜着。


我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
一时之间,我觉得好像原来笼罩一切的懈怠感有些减轻了。我开始意识到,原来“死”的过程是这么短,我——苟延残喘、等待了它这么久——原来还没有准备好。
“绘里亲。”
希的声音隔着口罩,听起来翳翳的。
“真姬和小松小姐跟咱说了情况。三个人格,谁也不能消失。”
反抗者暴躁,却渴望求生;说服者消沉,却心境宁静;而最初的绚濑绘里,仍然爱着一个人。
“咱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苦笑着,我想起了小松的假笑,护士长的眼神,而这一切的渊源,都在我面前。
我的手背依然插着导管,她的手只好转而抚摸我的手臂。“该怎么办呢……咱爱过你,也恨过你。但是一想到你会死,咱……”她的手心细腻,掌骨和手臂连接处,却有几道凸起的伤疤在刮擦着我露出的皮肤。


我不想看见她哭。这几年,她流过的泪够多了,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因为我。当年的她,明明是那么坚强柔韧的人呐。即使面对别离,她也最多红了眼眶,还忍痛去安慰别人。
何时变成了这样呢?
是谁都好,能不能让我动起来。我想再……
无论心中如何呐喊,用尽了力气,也只能使嘴唇嗡动了几下而已。
希伏到了我的嘴边,试图听我的话。有几丝紫色的发丝划过我的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涌了出来,又被口罩改变了轨迹,打湿了枕头。
泪腺也,太脆弱了。
我死死地瞪着眼,耳边泛起了各种仪器的声音。恍惚间,只模模糊糊地听见希在说话,却无法听清是什么了。ICU的门被一双手推开,然后有人涌了进来。希只是抓紧了我的手。
我真的,很想再一次,亲口告诉她。
“留在我身边。”



———————自述截止到201X年X月东京,于西木野病院,绚濑绘里 


 
这个故事完了吗?当然没有。要不然是谁记下了这些呢?
剩下来的这些事,虽然和小松小姐的记录无关了,但姑且作为我的故事的结局,还需要交代一下。
那一次病危我并没有成功让死神勾去,但我几乎已经开始回放这短暂的一生,也看得见自己的身体了。
然而希一直紧紧地抓紧我的手,我终于听到了她一直在重复的话。
“不要走。”
然后我像沉梦中突然惊醒一样,重力又让我跌回床去。
然后是真姬对我进行心脏复苏,等等。我的意识一直是清楚的,连电流蹿过心脏的微微麻痹感都记得,然而就是张不开眼睛。
幸好最后真姬还是把我带回来了。
之后是漫长的复健,我躺病床的时间太长了,很多平常的事,都变得不容易。
但是我没有什么好埋怨的了。你们说是吧?


小松小姐很快对我再次进行了评估。
三种人格似乎已经难以区分出来了,并不是说消失了,可能只是混合——同化,她用了这个词。我偶尔还是会心血上涌,有时又喜爱安静,但健康没有恶化,一切都在控制之内。
在希的建议下,我停止了使用对抗抑郁的药物,重新学点东西来打发时间。我选择了烹饪和手工,这很使希嫌弃,时常抱怨在我的殷勤下,体重愈发上升了。
后来我静下心来,记下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也就是您所看见的这篇自述。小松小姐非常欣慰,说我帮她整理了不少细节,而真姬看完只表示“该作并无学术性意义”,但是我看见她双眼发红了。
亚里沙得知我抢救回来后第一时间赶来了,哭着和我说,我们的母亲也日日为我祈祷,我决定收拾好心情和身体,就回家一趟。
人总不能一直逃避。
希和丈夫一直不和的原因是,她无法和他同房。后来她曾经伤害过自己,不过那些手腕上的伤疤,最早的一个,是因为我们分手。
我一直没能想象到这个以希望为名字,一直都微笑着的温柔女人那时绝望的样子,就像她不了解反抗者的一面暴躁凶蛮的我。但是我们现在正尝试重新认识彼此,此后虽然,也会一直坎坷。
但她一直在我身边。
小松小姐问我,重新开始生活是什么感觉。
我想了想,大概是:


我一直走在夜里,我看见了光。
 


 


 


 


后记:


这是一篇关于心理和精神病患者的自述,文中的绘里有两个新的人格反抗者和说服者。


在前面的部分里,绘里说话的方式、动作和心理活动,都是交织着这两个迥异的人格的特征的。而后面交代,则是已经融和了,相对1人绘里的全新的3人绘里。


只是想表达,挣扎过仍然想一起的绘希而已。


那么感谢看到这里的你。(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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