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路

作为应试教育失败者,我会热衷带着镣铐左右横跳。





μ'sic forever !

【海鸟】于荆棘之中

失踪人口回归……

生病了耽搁了很多天。

变成大叔腔了……



我在这个乡间的小车站已经工作了十多年了,每天的工作就只是守在这个一人的站台上,维持一下卫生,以及为新来的乘客提供帮助而已。这里离山下的小镇有十数站足一个小时的车程,到半山腰那个还算有点名气的神社也是相似,每天只有早晚两趟车往返,因而时间实在是比站台的杂草还要多。

为了驱除这种无聊,我习惯坐在我的玻璃窗内,偷偷地观察着过往的乘客,有些时候,也会以此为原型写一点小故事——哎,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想象”嘛,可没有一点打算打探别人隐私的意思。

但是呐,对于送上门的故事,我可是来者不拒,勤加练笔。指不定有朝一日,你也能在小镇书报亭里,看到大叔我的大名啊。

好吧,就算不是为了我的作品得到关注,至少,我们要让这些稍纵即逝的、发生在这个乡间小站里浮萍一样的过客们的故事传递下去,那就是我的希望啦。

 

我要说的这个故事,就发生在我这个咨询处旁边的这把长椅上。

那是三年前,还是四年前的夏天吧?反正我记得节分过去没多久,大约是刚刚进入盛夏的日子?因为站台的停车线前,杂草都长得相当茂盛了,我几乎天天清理,所以才会记得。

她一来,我就注意到了。毕竟在这里乘车的人,大多都是熟面孔,上山和到镇子的乘客们,最多也就会下车买点餐食,又匆匆钻回车厢去。

除了兴趣独特的摄影家,和寻求新意的年轻背包客,会在这里等候的人很少。

她是个,二十不到的,年轻可爱的女孩子。

你又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啦,我可不是这么轻浮的人!会这么说,完全就是因为,你看见了,也一样会这么说嘛。

行行行对这个事情我们还是先保留意见吧,容我先把事情说下去。

她有着一头亚麻色的,很浅的长直发,从脑后一直披到后腰,皮肤也非常白皙,整个人迎着灯光的时候,就好似自己也会发出光来一样。

噢,忘了说,她每次都会提前半个小时来,挎着一个并不算大的——和很多游客比较——的帆布旅行包,等待那班七点四十五分从这里开出的列车。因此我每次看见她,也是在晚上。

虽然这么说,但是那时的我从未看见她从镇子那趟车出来,也从未见过她上车。

嗯,我理解你的惊讶啦,听我说嘛。

每天,她看着电车来,看着一两个,或者没有乘客上车,然后车门关闭。她一直坐在那个长椅上——好似夏日的蚊虫不会造成困扰一样。

偶尔我会出来,跟列车长打招呼,那时就是我第一次和她正面说话了。嗯,她的声音……也让人印象非常深刻。

那时候列车还没来,我在广播上放了点音乐。

“天气真热啊。”

我是这样,隔了些距离地,把侧面的玻璃窗子打开了,好让我的声音能够透出去。

她似乎有些惊讶我在搭讪,但看了我的制服之后,很快就笑了,并且轻轻地说了一句是呀。

我注意到她的脸,是啦,不是很可爱的那个话题,是,相当地苍白,眼下还带着黑眼圈,看起来很是疲乏。

我当时害怕她是中了暑气或是什么,赶紧出来,在自动贩卖机里买了冷的麦茶——关怀乘客也算是我这个寂寞的列车员大叔能做的一点小事情吧,总之,我好歹劝服她接过来喝下去了。

我还没有想到要写故事啦,自然也不敢向她打听,虽然确实很是好奇。怎么说,一个妙龄的女孩子,已经连续三天出现在郊区的车站了,怎么也会让人担心的,何况她又显得很是单薄。

好在不是冬天,若果再过半年,到十二月的时候,这里就几乎要封站啦,连开往山腰的列车,也是要停运的。

我一时之间在想些有的没的事情,没注意她轻轻啜饮着那个小铝罐。

“抱歉,这几天一定给您添麻烦了。”

她忽然开口道。

她的声线很是绵软,有点像糖放多了的年糕汤一样的感觉,在站内播放着的外国女歌手低沉的歌声里,很容易能被区别开来。

“啊!千万别这么说……”我赶紧放开了我自己的那一罐见了底的麦茶,难得的一点冰凉早就被我捂热了。“只是,看你一直都不上车,觉得有点好奇。”

我不好意思地解释,估计我平时的注意早就被发现了吧。

“我……姑且算是,在等人吧。”

女孩这么笑了一下,然后又低下了头。

“噢,对方,是没有确定下山的时间?”因为我注意到她的视线,总是凝望着夕阳的暗红还没完全散尽的山腰。

她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但却没有再继续回答了。

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会让这个面容娇好、又无比安静的少女,每夜在这里等上差不多一个小时,然后又萧索离去。

我忍不住也瞧了一眼,但却什么都瞧不见——那天的夕阳好像很早就藏了脸,连一点林子都没有染红,山腰只是云翳翳地乌青一片。

又略站了一会儿,广播换了一首庄重低哑的歌,依旧是女歌手在演唱。我闲来没事,放好了空了的饮料罐,打算在列车进站前再清理一下那片蔓生出来的杂草——上还居然有不少荆条,万一伤到了乘客,哪怕勾到了一点点他们的裤脚,也是很麻烦的事情。

“lilium inter spinas……”

那时我并不知道她跟着歌声,念的到底是什么。

但拿着修剪的园艺剪刀的我回头时,她再次一动不动地,凝望着那丛云中的山腰。

 

所以,她等了多久?

没有多久。

那天的列车依然没有带来她等着的人,而我在列车离开后,又陪她小坐了一会。

她等的人,是山腰上有名的园田道场的继承人。她叫她“海未”。

虽然我不清楚他们的关系,但每次她念诵这两个音节的时候,我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触。就好似恰好吃到了年糕汤里糖还没有化开的部分吧。

她原本也在山腰上长大,他们是从小就相识的伙伴。但自从她到山下的镇子里上中学开始,一切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我……挂念她。”她咬着唇说。

“分开之后,才会察觉,思念的感觉,和其他的朋友,是不一样的。”

她不知道海未是不是也一样,但恋爱中的少女总是莽撞的。尤其是无法见面的时候。

“我用了很多方法,从旁敲击地试探她,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在假期的时候跑到了山上。”

不知道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在那个暑假的道场后的林子里,恋爱的少女终于如愿以偿地清楚了倾慕着的人的心意。

“我们在一起了……”她皱着了眉头,有点苦涩地微笑。“在我们的意识里。”

外出的少女很快就结束了行程回到了镇里,而道场的继承人则挣扎在思想的泥淖里。

“海未是个非常传统的人……比我想象的,要传统得多了。”

她的微笑不能维持了。

“但那时的我根本顾不上这么多,我很害怕,害怕她会忘掉我,也忘掉答应过我的事情。我对将来一无所知,而对她的艰难要选择性地视而不见。”

“后来我们的通讯被海未的父亲发现了……”

我呆望着那丛被修剪得七零八落的野草。过了好半晌,才扯掉了手上的手套,轻轻地拍了拍她抽动的纤细双肩。

“今天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其实我知道我是等不到她的……她也不会看到那些短信。”

女孩双手捂着脸,泪从指缝间流下来,一点一点地落在炎热刚退的水泥地面上,不一会儿,就消失了,又有新的落下来。

“但我就是想来看看。”

她忽然又拿开了手,又惨笑。

“你看,我还带了行李。我想,她要来了,我们就一直乘车出去,到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真的,我都准备好了。”

我看了一眼她的行李包,干干瘪瘪的,恐怕熬不到下一个季节。

好在不是冬天。

我又徒劳地拍打她的肩膀。

“明天再来吧。”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说,我只是觉得,今天的天气或许不太好,闷热,没有阳光,不适合告别。

或者她会再失望一次,我可以把之前在那个山腰的神社上求的那个御守带来送给她。

 

所以,最后怎么样了?

你很心急嘛,怎么,你是觉得我说得太罗嗦了吗?好吧好吧,让你失望了,大叔我的安慰没有机会送出去。

那天我依旧和杂草斗争,虽然我和她都在为列车的到来而惴惴不安。她还是听了我的劝告,而那袋只有精神意义的帆布旅行包也依旧乖巧地贴在她的身侧。

天气晴起来了,我的手心里全是汗。

我看见她站了起来。

带着点黑眼圈的圆润的眼睛全部睁开了,整个人都像活了过来。

列车进站带起的风,吹起了她亚麻色的发丝和裙摆。

我第一次觉得,列车门开启的再平常不过的声音好像也变得轻快了起来——从车厢里一跨而出敏捷地跳到站台来的,同样年轻的深色长发的乘客,几乎在第一时间里就扑进了女孩的怀里。

“你带来了期待中的乘客呢。”我擂了一拳列车长的肩。

“你比见面的人还要高兴啊。”他笑着回应道。

到处都是温暖的人,这件事真是再好不过的说明了。

后来,女孩红着眼睛笑着躬身向我道别,站在她身侧的海未,也腼腆地一同鞠躬了。因为是道场家的孩子,相当地笔挺漂亮。她的脸一直如火烧云般通红,但牵着女孩的手却再也没有放开。

据说海未终于说服了父亲,幸好两人不需要依靠女孩那个不太可靠的旅行包四处漂泊。

我还是把神社的御守送给了他们,并且告诉他们,回家的路上,经过我这个小站的时候,一定要下车来见面。

 

咦,你说没有料到故事这么快就要结束了?喂喂,才不是结束呢,只是我讲述的部分要到此为止啦。

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更多的困难,这是必然的吧?人生的烦恼就如同这铲也铲不完的夏天的野草,我们都行走在荆棘之中呀。

但,总有努力的人,有守望的人,有来来往往的人,就会有许多的精彩的故事,我们也正是,为了演绎和传递这种温暖,才要不断地努力奋斗着啊。

咦,你别摆出一副那样的表情嘛,说不定,大叔我也是能成为作家的喔。

不过,还是先和我慢慢地坐下来,享受完着最后一丝的晚霞和手里的冰麦茶,顺便祝我们的两位女主角也过上想要的生活吧。干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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