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路

作为应试教育失败者,我会热衷带着镣铐左右横跳。





μ'sic forever !

【海鸟】无声

微毒。慎入。

探究一下情感和位置移动双线的写法。

可以算海鸟的门匙篇的前传。

线索是海的心理:小鸟可能还会回来——不会回来了和海的步伐:从玄关到房间。越来越小的视角挺有趣的。

下次见。

 

 

 

海未环视着房子。

这房子他们从上任房东手中以极低价购得,她一直怀疑会有什么质量上或者更隐讳的问题。但是小鸟却很高兴,在签合同的时候一直带着优雅的微笑,连浅色的眉头也往上扬起。“有什么不好呢,我们总算有个家。”小鸟这么说。

她也曾以为,有个安全的栖身地对他们来说无比重要——说到底,这就如同晚期病人的药物一样,谁也分不清算不算是心理安慰。

而如今这药物终于也失去了意义。

 

小鸟把属于她的东西带走了。但房子的轮廓仍在。她带走的东西其实不多,又或者只是走得匆忙,她可能还会回来的,海未这么想。她的钥匙还保存着,这里并不是全无价值,她——或许会愿意回来再带走一点什么——或者叫个车,把这里搬空,什么都好。

这些想法好像暂时让海未放松了一些,她开始踱着步,去继续观察他们的房子。

小鸟的一些小摆设带走了之后,海未才看见不少以往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比如墙壁的一角渗了水被洇得发青,又比如那里不知道被什么刮出一道明显的痕迹,使得这原本就不光鲜的老旧房子又多了处值得指摘的伤疤。她不记得小鸟还在的时候这里是什么样子的了,她是用什么东西挡住了这些破烂的地方?是好像高中的时候作为保健委员一般,小心地在伤口上贴上胶布,还是像这个家的女主人,一点一点去和时间的旧患消磨?

刚刚入住的时候,他们的口袋已经基本被掏空。即使价格足够实惠,实惠到令人怀疑,但还是用光了两人的积蓄。

连改善伙食的裕余都没有,更遑论抽出什么余资来修整家居的外貌。这座老房子,就像一只年老的龟壳,套在两颗年轻的心上,鼓动再强烈一点都能感到墙壁在震动。那时为什么却不会觉得不安呢?

 

海未看看客厅里平凡无奇的餐桌——那还是搬进来已经足足半年之后,在家具大卖场里以划算的折扣买下来的,她坚持为了免去小鸟的劳苦而雇了的士,才把它运到了家,重新装好。和原来屋主剩下的折叠圆桌比,当时自己还曾经打趣觉得“已经迈出了成功人士的一步”,引来小鸟一阵不客气的笑。

原来现在看起来,只是这么普通的一张方桌而已,色调尴尬,质地也并不结实,上面残留着无法抹去的烫印。

海未抚摩着那个印子,她知道它的来历,小鸟总是忘记在汤锅下加垫子。

有些时候,不可挽回的破损产生后,后来就会越来越不在意了。在西方,这叫破窗效应。海未那时并不在意,她没有这么多的空闲去考虑心理学,甚至没有空闲去揣度爱人的心情。她的时间都在以低廉的价格换成一件件傢俬,很多很多的桌子,很多很多的沙发椅子,直到堆得满满当当,终于达到了这个一厅一室的极限。

海未离开餐桌。

 

她懵懵懂懂地走进厨房。大多数时候,她并不熟悉这里,工作后,她几乎抛弃了料理这一项技能。相对地,这里是小鸟的天地。看,这些悬在墙壁的碗架,是比自己稍微矮点的高度,而破裂过的水池龙头,则用粉色兔子胶条修补。换作是她,肯定不会想到要和冰箱罩布相衬的。

她的嘴角持续地扬起。虽然今天之前她还觉得这个被抛弃的旧居冰冷如石窟,但这时却有种温馨的感应。她神差鬼使地去开水龙头,又一个个把碗架上的空盘放入消毒柜之中,扭开开关。

每晚六时三十分,小鸟会从这里取出餐具装盘,那时灶上可能还会慢火熬着汤。窗外暮色已经四合,隔着不宽的楼距,对面恰好又是一家的厨房——他们和城市里的所有家庭并无二致,忙碌过后的晚餐总是愿意花上一点时间。两个小时后,小鸟会再次回到这里放下碗碟,等待沐浴完的海未作为消食运动去清洗它们。那个时候,她自己则多半在一旁切着水果。特价的蜜瓜或是清爽的西瓜,水果总是能带来另一种饱腹的幸福感,而后是两人一天仅余的闲暇,在落地灯、地毯,矮几和几本通俗有趣的小书中度过。

海未正凝神细思,从水龙头中传来的因断流而发出类似窒息的抽咽声打断了她——大概是没人去续费,供水已经暂时切断了,方才那些,不过是管道中剩余的流量。

她猛然记得,从她某次升职后,已经很少再能准时回家,而小鸟,早就放弃掌厨了。

大概当等待变成失望的循环时,结束会更容易接受吧。

海未终于拔掉了这里电器的插头,也重新关上了抽泣的龙头。

 

她走向了最后的地方,他们的卧室。那里也是他们最后能在一起呆着的场所,虽然很多时候,都在和不安稳的睡眠斗争。

前不久,也是在这里,小鸟木然地开合着她薄樱色的唇,提出了分手。

“分开吧,海未。”

那句话就像诅咒一样,变成了这个房间里的幽灵,好像只要等海未打开门,就会看到她亏待了的、愧对了的美丽又温柔的恋人坐在那里,用湿润的瞳孔看着她。

海未的脑袋嗡嗡地响,她猛地扭开了门锁,房门撞到了墙壁,闭锁多日的空气忽然畅通,把纯白的窗帘都忽地卷到了半空高高扬起,就像揭开了梦之纱一样,惶惶然如隔世。

空空如也,没有幽灵,没有人,也没有一丝声音。

小鸟走得突然,但是显然并不匆忙。除了她自己的一些衣物和个人用品已经消失不见,留下了一半的空隙外,其他摆设甚至都没有打乱。

她可能是花了时间,在收拾完行李后仍然耐心地整理过一遍。

——变成空气消失了。又或者从未存在过。妄想的幽灵和醒来的梦境,都一样地难以置信。

海未颤抖着手一个个打开衣柜的门。她想看看哪里还有小鸟残留的物件,说不定她会愿意让她送去。

说不定会因为搬家太麻烦而回来。

海未一直对自己说着,活像自说自话的疯子——直到打开了最后一个柜门,那本来就是她自己的衣物放置处。

小鸟果然并不慌乱,连安全问题都顾虑到了,才会把钥匙放在这里。

海未出走前还晾在外面的睡衣已经叠好了,而衬衣则挂在衣架上。她伸手摸摸笔直的领子,熨烫过了,小鸟不喜欢她穿着带皱褶的衣服上班。

到最后她仍然考虑到了一切,替海未照料着这个家。

小鸟不会再回来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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