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路

作为应试教育失败者,我会热衷带着镣铐左右横跳。





μ'sic forever !

【海鸟】生存法则 (续)

1.

南小鸟看见了她。

海蓝色长发的女人,浑身散发着“不善交际”的气场,却总是被一群热切的女孩围在中间。

她知道她叫园田,胸牌和工作证总是整齐的配搭在身前,好像在举止进退之间总是提醒着对面“喂,注意你的言谈”,教科书般的大和抚子。

走路带起的风都有着一股清冷的意味,偏偏这种味道又绝多时候是凡人的催情剂。

这样的人,在天台会做些什么呢?

风把她的刘海吹得稍微走了型,那道窄窄的门被她挡住。她似乎讶异有人在此时出现,微微一愕,颔首致意之后,就侧身让开了路。

小鸟没有回头,园田本来已经侧了身,她还嫌不够般轻轻地退了一步,好像好怕染上什么传染病一样。

但园田离开后她又忍不住看着她的背影走下旋转的楼梯——挺得相当笔直。

空气中还弥留着某些清新如薄荷香的味道,淡淡的,小鸟想不起在哪里曾经遇上过。

2.

现代社会有各种各样的礼仪。

譬如上班要注意妆容,出入不同的场合要搭配不同的衣服,对待身份各异的人要待以不同的言辞。

譬如在熟人场合要表现出温婉可人,因为这是一个女孩子的必要的素养,很多人也称之为道德。这个词的范围太宽广了,偏偏它又是如此不偏不倚,在任何它管得着的地方,都有同样强大的约束力。

南小鸟是一个智商正常、情商上乘的人,所以她选择从不触碰红线。

她只喜欢在陌生场合强调一下她的自由。

譬如穿着自由、取向自由、说不带胸牌就不带胸牌的自由,想给谁白眼就给谁白眼的自由和……狩猎与被狩猎的自由。

她茫然地坐在专用的位置上。

这里是吧台最靠近T台的地方。上面表演着的内衣女郎和舞男可以随意地抛撒眉眼到这里,当然这里也成为了场里除了那些发光的dancer外最受人注意的位置。

她一连三天出现在这里,差不多把大家的目光都抽离了舞台。不知道老板会不会克扣舞者们的薪水,但不能否认的是,她坐在这里的时候,大家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喜欢散着头发,亚麻色的发丝在酒吧里会染上霓虹射灯的颜色。她喜欢深一点的口红,虽然上班的时候会选择只用润唇膏,但她有点著迷于酒保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唇印续上一杯的表情,还有人愿意出大价钱把她的空杯带走。她也喜欢铆钉、项圈、银色的耳环和手链、超短牛仔裤和高跟鞋——很多人觉得这种搭配是胡闹,在他们的圣经里日本可爱女人的双腿好像只适合制服裙。

噢,小鸟就是喜欢看他们一边否定又一边频频回首的样子。

她喜欢矛盾的一切,犹如喜欢自己。

3.

园田的人气似乎一直都没有下降过。

她入职的时候是情人节左近,那时候园田储物柜上塞满的礼物直到一个月后都还有。她好像是那种礼貌到薄情的人,并且不懂得迂回也不希望变通。

别人给她调侃她就低头,别人给她情书她就回信,别人当面堵住她,她就一本正经地拒绝。

南小鸟向来是对这类状况是敬而远之的,但他们占领了天台……而工作过后应该来一支的时候又到了。

“抱歉。”

风有点大,但园田的话音清晰,让人很怀疑她是不是反复练习过这句话,以便在任何场合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拒绝他人的求爱。

小鸟靠在门边的楼梯扶手上,思考着手边的包里除了烟盒还有什么可以表现自己只是恰好路过的东西。但显然她没有找到——园田也没有给她很多时间,因为几乎话音刚落,伤心的女孩就匆匆地推开门跑下楼了,可能根本没有注意过小鸟的存在。

园田这次看了小鸟。

她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出现在这里妨碍了某些事情的进行,但她没有一如她对待“办公室女孩”的绅士态度首先作出避让。

她仍然伫立在中央,好像在等待着犯人自首的牧师一样。

4.

园田的某种态度相当不讨小鸟的喜欢。

她明明礼数周到、仪表端整、办事也一丝不苟,但那股子清新到不自然的气味尤其地惹人讨厌。她走到哪里都像在在嘲笑着别人的表里不一,走到哪里都像是无声的凸显着别人的虚伪,她就是那种把池子里的水草都清理得一干二净,然后连游鱼都不需要那种人。

天台很开阔,这多少给了小鸟一点信心。

“你在等我?”

要是她威胁自己不要把这事说出去,那就跟偶像剧一模一样了。小鸟在猜测对面人的举动,她像一条准备被清理出去的鱼,还要去考虑人类的心思。

“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

园田忽然间前进了一大步,这一次,她没能第一时间避开。

她忽然意识到今天的她没有像往常绑起那头顺滑的蓝色长发,任它们在风中张牙舞爪。

她好像又闻到了那股薄荷的香气。

5.

小鸟叫了不少酒。

她把别人请求酒保送来的那些都推到了一边,但自己叫的却喝得毫不犹豫。

即使是夜夜守在店里的常客也很少有人知道她真实的肚量。大家都猜测这样的女孩子不过借醉求暖,意思意思就可以找到对象度过不错的一晚。

酒保看着带红色唇印的空杯变多,在灯光变换间静静等待着什么时刻的眼睛也在增多。

森林的浓雾很快就会升起,那时候高调的猎物都会被猎手瓜分掉,而很显然,今晚的捕食者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台上舞者的动作变得软弱无力了起来,喝彩的声音也低了下去,没有客人们的热情,舞蹈也不过是挣个生活而已,总不能事事都要求到艺术的境界。

酒吧的老板今夜带着她的客人回到了吧台。

这是小鸟在这里的第五晚了,她一般不会停留同一个夜场超过一周,休息日则不会出现。今夜大概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识这里的老板的机会了。

老板倒没有什么反应。

她见过很多这样的女孩儿,白天把自己绷得紧紧的,夜里换着法子解放自我——其实那是一种心理安慰,或者叫心理补偿。

他们从不跟任何人走,也从不跟其他人对上眼光。他们是不属于一片林地的迁徙者,在找到家之前只会不断地游走。

只有一种人适合永远地留在这里,那些是不需要伪装、不需要压抑自己天性的物种,在某一个范围里,他们的狡诈和凉薄无往不利,没有天敌,所向披靡。

小鸟从那些空了的玻璃杯里抬眼,她看见了自己的唇印,随着杯子的数量变得越来越淡,好像化去了腥气的鲜血,最后淡成粉色的花瓣。

她又闻到了那阵薄荷味,只不过要浓郁得多。从紫发的酒吧老板身旁,那个人架着烟的细长指尖中。

那双手伸了过来,把自己抱下了椅子。

6.

园田的胸牌都没有摘。领带也没有乱。她只是没有绑起长发,又把衬衣的袖子折了上去。

小鸟发现自己那种直觉般的厌恶源于眼前这个女人的吸引力。

只不过她在那堆犹如扑火的白色飞蛾一样的情书之前就已经反应过来。

园田把她从座位里带下来。

无数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他们,却没有任何人动作。那些被送出却没有被接受的酒一行行留在吧台上。

老板毫不在意地拿起来开始饮,于是那些眼睛又发出了期待的光。

“帮个忙、”她喝得很快,但语音非常清晰,墨绿色的眼睛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梭巡着。“给绘里打个电话,告诉她我在这里。”

“你再喝一排都不会醉。”

园田的语气带着讥诮。她看紫发的女人把玻璃杯整齐地码在一行——她的唇膏没有留在杯沿,她是那种不需要化妆就已经极其妖艳的类型,小女孩的把戏则并不被青睐。

“相信咱,想醉的时候就会醉了。”

她眯眯眼,带着笑意朝小鸟眨了眨。

“恶劣至极。”

“彼此彼此。”

海未把手搭在小鸟的腰侧,这个举动引起了捕猎者们一阵失望的低呼,不过他们很快又为美艳的老板亲自下场的举动兴奋了起来。更多付了账单的酒被堆上了吧台。在金发的混血儿慌忙赶到之前,他们至少还可以欣赏一下尤物颓废的美态。

夜幕之下的林地总是生生不息地上演追逐与被追逐的把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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